宫缩
看见我进来，老婆蜡黄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。
我赶紧坐过去，摸了摸她的额头，心疼得要死，却只会说:“老公来了，宫口开多大了?”
“刚才医生又来了一次，还是半指。”话还没说完，宫缩又开始了，老婆赶忙闭上眼睛，眉头紧皱，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。
我抬头看看监护屏，宫内压力曲线正直线上升，快接近100的刻度极限，我知道她一定非常疼，就紧紧抓住她的手，她也紧紧抓着我。宫压下降，老婆紧绷的脸也跟着松弛。
因为肚子太大不能一直靠一边躺，只能趁松弛的时候赶紧翻身，可是一翻身耻骨又疼得要命。就这样老婆始终在两种巨大的疼痛当中煎熬。我一会坐在床这边，一会跑到那边，一会紧 抓住她的手，一会使劲按她的额头。不知道怎么减轻她的痛苦。
“老婆最坚强，开到三指就好了。”我扶着老婆的头，安慰她。
“嗯，我一定要顺产，可是什么时候开三指啊。”老婆哭着说。
老婆的问题我也不知道，只有一次一次地去催医生来看，一次又一次的答复仍是半指。宫缩是宫口张开的动力，宫缩越厉害宫口开的就越好，孩子也就越顺利出来，然而，宫缩越厉害，疼痛也就越剧列，那种疼痛，也许是人的身体能够制造的生理疼痛的极限。
剖腹产
大概6点钟，门外一阵人声，是医生例行查房。一个矮矮的男的与一个瘦瘦的女的似乎是医生，还有两三个护士，涌了进来，嘴里说着：“家属请离开！”我不管，坚持留下了。
一帮人手忙脚乱的检查，只见老婆疼得直打滚，护士在一边说：“把腿张开。”
“正疼着呢，哪有力气张腿？” 我忍不住说。
“越疼宫口开得越大，我才能掌握具体尺寸，否则测不准。”
经过检查矮胖的男医生说，“宫口张开的不太理想，综合考虑产妇的情况，可能需要剖腹产。”
“剖腹产？！”我大吃一惊。
“产妇孕后期耻骨联合分离、婴儿宫内偶有缺氧、BC结果婴儿偏大，再加上现在医务人员精力最充沛，所以建议你们马上手术，”瘦女人拿个本子面无表情的对我们说，“当然，你们有权自主选择。”
瘦女人给我的感觉，既不专业也没有爱心，记得老婆说过，宫缩是生理性的，对大人没任何坏处，相反对小孩还有好处，我就对她说：“我们坚持凌晨之前尝试顺产。”
“家属意见仅供参考，产妇什么意见。”
老婆哪里还有什么意见，这个问题整个孕期我们都在讨论。老婆认为顺产好，无论有多大的痛苦她都要坚持顺产。此时此刻，在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中，老婆慢慢倾向于剖腹产了，但她心里又拿不定主意。
“那就等到天亮吧。”
“如果拖到凌晨被迫手术，那个时候医务人员精神可能不够集中，你们到时候不要说我没提醒。”瘦女人似乎很不开心，一只黝黑瘦削的手拿个小本子使劲的写字，写了好长时间，似乎等我们改变主意。
我看了那个本子上面写了很多什么自愿选择、责任自负之类的字样，说实话我有些犹豫，不过她实在不能给我信心，我也就签了。我的宝宝绝不能降生在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医生手里。
“你比我还坚决，”瘦女人走后，老婆突然对我说。
我这才意识到，也许忽略了老婆的感受。
